欧阳修(1007-1072),字永叔,号醉翁,晚号“六一居士”。汉族,吉州永丰(今江西省永丰县)人,因吉州原属庐陵郡,以“庐陵欧阳修”自居。谥号文忠,世称欧阳文忠公。北宋政治家、文学家、史学家,与韩愈、柳宗元、王安石、苏洵、苏轼、苏辙、曾巩合称“唐宋八大家”。后人又将其与韩愈、柳宗元和苏轼合称“千古文章四大家”。 ► 1455篇诗词 ► 189条名句

渔家傲

乞巧楼头云幔卷。浮花催洗严妆面。花上蛛丝寻得遍。颦笑浅。双眸望月牵红线。

奕奕天河光不断。有人正在长生殿。暗付金钗清夜半。千秋愿。年年此会长相见。

乐哉襄阳人送刘太尉从广

嗟尔乐哉襄阳人,万屋连甍清汉滨。语言轻清微带秦,南通交广西峨岷。

罗縠纤丽药物珍,枇杷甘橘荐清樽。磊落金盘烂璘璘,槎头缩项昔所闻。

黄橙捣齑香复辛,春雷动地竹走根。

锦苞玉笋味争新,凤林花发南山春。掩映谷口藏山门,楼台金碧瓦鳞鳞。

岘首高亭倚浮云,汉水如天泻沄沄。斜阳返照白鸟群,两岸桑柘杂耕耘。

文王遗化已寂寞,千载谁复思其仁。荆州汉魏以来重,古今相望多名臣。

嗟尔乐哉襄阳人,道扶白发抱幼孙。远迎刘侯朱两轮,刘侯年少气甚淳。

诗书学问若寒士,樽俎谈笑多嘉宾。往时邢洺有善政,至今遗爱留其民。

谁能持我诗以往,为我先贺襄阳人。

游太清宫出城马上口占

拥旆西城一据鞍,耕夫初识劝农官。

鸦鸣日出林光动,野阔风摇麦浪寒。

渐暖绿杨才弄色,得晴丹杏不胜繁。

牛羊鸡犬田家乐,终日思归盍挂冠。

贺圣朝影

白雪梨花红粉桃。露华高。垂杨慢舞绿丝绦。草如袍。

风过小池轻浪起,似江皋。千金莫惜买香醪。且陶陶。

读书

吾生本寒儒,老尚把书卷。

眼力虽已疲,心意殊未倦。

正经首唐虞,伪说起秦汉。

篇章异句读,解诂及笺传。

是非自相攻,去取在勇断。

初如两军交,乘胜方酣战。

当其旗鼓催,不觉人马汗。

至哉天下乐,终日在几案。

念昔始从师,力学希仕宦。

岂敢取声名,惟期脱贫贱。

忘食日已晡,燃薪夜侵旦。

谓言得志後,便可焚笔砚。

少偿辛苦时,惟事寝与饭。

岁月不我留,一生今过半。

中间尝忝窃,内外职文翰。

官荣日清近,廪给亦丰羡。

人情慎所习,酖毒比安宴。

渐追时俗流,稍稍学营办。

杯盘穷水陵,宾客罗俊彦。

自从中年来,人事攻百箭。

非惟职有忧,亦自老可叹。

形骇苦衰病,心志亦退懦。

前时可喜事,闭眼不欲见。

惟寻旧读书,简编多朽断。

古人重温故,官事幸有间。

乃知读书勤,其乐固无限。

少而干禄利,老用忘忧患。

又知物贵久,至宝见百链。

纷华暂时好,俯仰浮云散。

淡泊味愈长,始终殊不变。

何时乞残骸,万一免罪谴。

买书载舟归,筑室颍水岸。

平生颇论述,铨次加点窜。

庶几垂後世,不默死刍豢。

信哉蠹书鱼,韩子语非讪。

谢公挽词三首

乐事与良辰,平生爱洛滨。

泉台一闭夜,蒿里不知春。

翰墨犹新泽,图书已素尘。

堪怜寝门哭,犹有旧时宾。

渔家傲·八月微凉生枕簟

八月微凉生枕簟。金盘露洗秋光淡。池上月华开宝鉴。波潋滟。故人千里应凭槛。蝉树无情风苒苒。燕归碧海珠帘揜。沈臂冒霜潘鬓减。愁黯黯。年年此夕多悲感。

感庭秋/撼庭秋

红笺封了还重拆。这添追忆。且教伊见我,别来翠减香销端的。渌波平远,暮山重叠,算难凭鳞翼。倚危楼极目,无情细草长天色。

圣无忧·世路风波险

世路风波险,十年一别须臾。人生聚散长如此,相见且欢娱。

好酒能消光景,春风不染髭须。为公一醉花前倒,红袖莫来扶。

郑驾部射圃

梦草西堂射圃连,兰苕初日露华鲜。晕含画的弦开月,牙算行筹酒满船。

镂管思催吟韵剧,妓帘阴薄舞衣翩。当筵独愧探牛炙,俭府芙蓉客尽贤。

减字木兰花·年来方寸

年来方寸。十日幽欢千日恨。未会此情。白尽人头可得平。区区堪比。水趁浮萍风趁水。试望瑶京。芳草随人上古城。

天高月影浸长江,江阔风微水面凉。

天水相连为一色,更无纤霭隔清光。

采桑子·残霞夕照西湖好

残霞夕照西湖好,花坞苹汀,十顷波平,野岸无人舟自横。

西南月上浮云散,轩槛凉生。莲芰香清。水面风来酒面醒。

采桑子·十年前是尊前客

十年前是尊前客,月白风清,忧患凋零。老去光阴速可惊。

鬓华虽改心无改,试把金觥。旧曲重听。犹似当年醉里声。

读李翱文

予始读翱《复性书》三篇,曰:此《中庸》之义疏尔。智者诚其性,当读《中庸》;愚者虽读此不晓也,不作可焉。又读《与韩侍郎荐贤书》,以谓翱特穷时愤世无荐己者,故丁宁如此;使其得志,亦未必。以韩为秦汉间好侠行义之一豪俊,亦善论人者也。最后读《幽怀赋》,然后置书而叹,叹已复读,不自休。恨,翱不生于今,不得与之交;又恨予不得生翱时,与翱上下其论也删。

凡昔翱一时人,有道而能文者,莫若韩愈。愈尝有赋矣,不过羡二鸟之光荣,叹一饱之无时尔。此其心使光荣而饱,则不复云矣。若翱独不然,其赋曰:“众嚣嚣而杂处兮,成叹老而嗟卑;视予心之不然兮,虑行道之犹非。”又怪神尧以一旅取天下,后世子孙不能以天下取河北,以为忧必。呜呼!使当时君子皆易其叹老嗟卑之心为翱所忧之心,则唐之天下岂有乱与亡哉?

然翱幸不生今时,见今之事,则其忧又甚矣。奈何今之人不忧也?余行天下,见人多矣,脱有一人能如翱忧者,又皆贱远,与翱无异;其余光荣而饱者,一闻忧世之言,不以为狂人,则以为病痴子,不怒则笑之矣。呜呼,在位而不肯自忧,又禁他人使皆不得忧,可叹也夫!

景祐三年十月十七日,欧阳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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